| >>第 2 楼朋友<< | |  | |  | |  行走在城乡之间
我总是在城市和农村两头来回奔跑。一方面，我始终感觉自己是城市的外人，另一方面，农村与我日渐疏远。
一个寄居城市的人，不管身处何地，心总是向着他出生的地方。我出生农村，乡下理所当然是我的根。拎着大包小包出门，告别故土的时候，心中是多么不舍，可我每次都硬起心肠，毅然踏上呼啸驰跃的班车，在亲人低沉的呼唤中离开小村。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快速后退，我不敢稍作停留，生怕亲情会融化外出的意志。
最初是1998年夏天，我第一次出远门，充满新鲜的兴奋感觉，大有“壮士一去兮不复返”的豪情壮志。每一个从农村出去的人，是不是都有过和我一样的感受？踏着熟悉的小路，一直往前，头也不回。小村的快乐，此时与我完全无关。人还在小村，心早飞到千里之外。
在城市呆一段时间，又开始渴望乡下。站在城里的月下，心中总是升腾起一抹浓郁的小村月色。夜光中林立交错的高楼大厦的影子，我总看成农家小院里的树影婆娑。月亮还是同一个月亮，月光的意境却全然不同。城里找不到乡间的朦胧和幽远，甚至都找不着月光。
回到乡下几天，我又不得不赶往城里。先是在城里上学，毕业后在城里工作。一年中，多半的时光我基本上都留在城里。仅有的几次回乡都是被当作客人招待，很不自在。父母像对待贵客招待我，先前的伙伴一个个都疏远了我，就连花草树木和虫鸣鸟叫，也都不再是童年的印象。乡下于我，似乎突然变得陌生。我甚至不再以为，我与小村还有什么关系。从某种意义上说，我似乎已经脱离了乡下。但城市之与我，也和乡下一样的陌生，甚至更加陌生。我融不进城市的灯红酒绿，我不习惯城市的快速节奏。乡下至少还给我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；城市，我却始终以一种看待新生事物的目光在仰望。
2008年夏天，有一段时间，受四川汶川地震的影响，人们一直处在慌乱之中，晚上都不敢睡在自己家里，在外面搭起帐篷过夜，或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，消遣时间。在城市中举目无亲的我，每晚便乘最后一班车回到乡下，感觉住到乡下，和父母住在一起更为踏实。不管我走到哪里，家还是我最温暖的栖息地。
后来成了家，有了孩子，我便更少回去乡下。索兴把父母动员来一起生活。举家进城一直是我的愿望，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，其乐融融。有一段日子，我真的以为，已经脱离了农村。后来才知道，我当时错得有多离谱。
父母经常要回乡下。村里有红白事情，或者四时八节的节令，父母一定要回乡下走走。父母说：“我们的根在乡里，太过看重城市，就失去生活的土壤。”慢慢地读懂，亲戚朋友就是我们生活的土壤。逢年过节，我便也随同父母回到乡下，一家人聚在一起，其乐融融。
经常在城乡之间来回奔波，看惯了城市的生分，人与人之间的冷漠，我更怀念农村的浓情厚谊。在农村，一个人走投无路，乐善好施的村民总会想方设法接济，伸出援助之手，帮忙度过难关。在城市，我看到的更多是视若无睹，避之唯恐不及。好多进城的农村人也是一样，表现出事不关己、高高挂起的冷漠。尚未学会城里人的尊贵和优越，倒先学会了孤傲和啬皮——关起门来不关心周围的冷暖，走在街上只看到自己脚下一片。
这一观点一直影响着我，对城市心生排斥，在城市生活却不待见城市。看着城市云雾迷朦的天气，我想的是农村的碧空如洗，听着城市的机器轰隆，我想的是乡间的雀跃虫鸣。我始终没法把自己和城市联系在一起，我始终只是一个城市的外人，或者说，我只是一个城市的过客。我的根在农村，一个叫彭家窑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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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-2-3 9:05: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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