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柳的枝条上，早已抽出嫩芽，在风中摇曳，宛如少女的绿袖子。风过处，便有些芽苞坠落，无声地躺在泥土上。我想，这大约便是春的尸骸了。

    园丁老李，一个驼背的汉子，正在修剪灌木。他的剪刀"咔嚓咔嚓"地响着，新生的枝叶便纷纷落地。他见了我就笑，露出几颗黄牙，说今年的春来得早。我点点头，看他脚边堆积的绿色残肢，心想这春，竟也是可以被修剪的。

    孩子们在草地上追逐，笑声尖锐地刺破空气。他们穿着鲜亮的衣裳，像一群彩蝶在绿毯上翻飞。一个小姑娘摔倒了，膝盖上渗出一点红，她却笑着爬起来，继续奔跑。春日的伤痛，原也是甜的。

    池塘里的冰早已化尽，水面浮着几片柳絮，像小小的白船。偶尔有鱼儿跃起，激起一圈涟漪，那些白船便摇晃起来，却不沉没。岸边的芦苇冒出新芽，尖尖的，刺向天空。

    黄昏时分，我坐在窗前，看最后一抹阳光在树梢上流连。新叶在夕照中透明如翡翠，风过时，便闪出细碎的光。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，一声，又一声，催着春快些走。

    春终究是要走的。这些鲜嫩的绿，终将变成深沉的墨色。但此刻，它还在尽情地伸展着，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命运。

    老李又开始修剪了。剪刀的声音，在暮色中格外清晰。